辛亥革命对社会风俗的影响【辛亥革命是一次社会风俗大革命】

  一场辛亥革命,让中国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一场革命,其实最重要的是要看它是不是给人民带来了益处,如果没有给人民带来益处,充其量只是政权的变更而已,只有让人民真切的体会到变化,而且是有益于人民的变化,这场革命才能称之为真正的革命。
  
  1911年的辛亥革命,是一次政治革命,也是一次社会风俗的大革命。 通过辛亥革命,中国传统社会中的几大污俗,几乎被彻底革除,人们在社会生活方面,开始享有真正的自由。“自由尽是新风尚”就是民国初年的真实写照。
  
  让男人不再拖辫子
  
  从满清入关之时一直到辛亥革命之前,中国男人有一个奇异的发型,被称为“前剃后辫”。男人的头发,前半部分得剃光,后半部分则结成长辫垂在背后。“前剃后辫”并不是汉人的发型,是满人的发型。这种发型是满清征服汉人后的统治象征。如果汉人不要这种发型,就等于是在反对清朝统治,反对清朝,就要杀头。因此,汉人留不留辫子便与要不要活在世界上有直接的关联。早在建立清朝之时,很多汉族男人为了坚持自己的发型,曾坚决抵制清朝的剃发令。在遭到汉人的反对后,满清多次对汉人进行血腥的屠杀,历史上称这些与头发相关的屠杀为“留头不留发,留发不留头”。在血腥的屠刀之下,汉族男子开始穿满装、拖辫子。历经200多年,辫子成了中国男人的一个标志。
  晚清,西方侵略者来到中国后,很诧异中国男人背后的辫子,视此为滑稽可笑的丑陋风俗。与外国人来华的同时,中国人也走出国门睁眼看世界,其中相当一部分有识之士开始寻找救国真理。他们也敏锐地意识到旧的恶风陋俗,成为制约社会发展的羁绊。男人拥有一条辫子,对军人来说,不便于训练;对工匠来说,不便于生产;因为辫子长,不便于清洗,也不卫生。最初,这些只是想法,最多只是说说而已。因为人们还不敢真的剪掉辫子,因为剪辫就等于不要生命了。
  然而,走出国门的留学生们,尤其是留学日本各大专学校和陆军学堂的学生们,目睹日本和西方的富强,深感自己肩负着“唤起国民觉醒”的责任,他们开始创办刊物,宣传革命。呼吁中国要变法图强,第一步就必须剪辫子。他们说
  干就干,剪去辫子的留学生成为中国最早剪辫的人群。与国外学生遥相呼应,国内最先剪辫的人群也是学生。在武汉,尤以军校学生为主。1911年春,武昌陆军测绘学堂内和武昌陆军第三中学的学生,相继剪掉了辫子。军校学生剪辫后,军营中也有士兵勇敢地剪掉了辫子。没想到,一个士兵剪辫后,得到了协统黎元洪的赞扬。当时的黎元洪还是清朝的高级军官,对剪辫如此“开通”,也足以说明剪辫风潮影响很大。一场移风易俗的革命悄悄拉开了序幕。
  武昌起义后,湖北军政府把剪辫与否与反抗清朝统治联系起来,在宣布清朝政府的罪状时,让汉族男子蓄发就是一桩罪恶。社会舆论与政府命令的互相作用,让武昌城内的剪辫蔚然成风。当时的武昌城各城门口,革命军都设有检查哨,进出城的男人们,如果头上还有辫子,就得被强行剪掉。如果不愿剪掉辫子,就不准进出城。学生们不仅自己剪掉了辫子,还走上街头,宣传革命,发表反清演说,帮助居民剪辫。在二七大罢工时期的工人律师施洋,这时正在农业
  学堂读书,也毅然参加革命,剪掉辫子,同时还帮父亲剪掉了辫子。
  由于习惯使然,有些人坚决不愿剪辫。汉口百年老店长生堂理发店是武昌起义之前开业的。在剪辫风潮中,就遇到过被剪掉辫子羞于见人而投井自尽的事情。据历史上的记载,还有少数人遇到士兵强行剪辫时,为了保住辫子,竟然“狂奔回乡”,结果是军人拿着剪刀在后紧紧追赶,有些人跑不动了,就干脆跳进河里去。这些人通常都会被士兵救起,然后再把辫子剪去。
  黎元洪被推为军政府都督后,也剪掉了辫子。蔡济民为此还到军政府门口放鞭炮,以此告诉大家,黎元洪已经站到革命的一方,来反对满清政府了。为督促居民早日剪掉辫子,湖北军政府采取各种措施,下限制令,并多次出告示,派军人和军校的学生上街,都是为了早日把男人头上的辫子剪掉。其中的一篇告示最后四句话是:从此一律剪去,好防满奴奸细。为此告我国民,切勿三心二意。”
  正是广泛的舆论宣传和武昌起义的示范效应,湖南、江西、贵州、重庆、云南等省积极响应,形成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剪辫运动。1911年12月29日孙文当选为临时大总统后,要求各地在二十日内一律把辫子剪除净尽!
  经过辛亥革命急风暴雨般的洗礼,垂在中国男人背后260多年的辫子终于去掉了。
  
  让民众自由穿衣
  
  在中国封建社会,穿什么衣服都是有规矩的,不能随便越过级别乱穿衣的。有句成语“一介布衣”就是指的普通平民。全国绝大多数人,都是平民百姓。因此,以前中国人的服装,色彩是比较单调的,民间以灰色、黑色、白色为主,遇到婚嫁等喜庆之事,才会有红色衣服出现。因此,民间一直视红色为喜庆色彩。衣服的式样也有规定,不能随便加以改变。“衣服有制”成为中国传统礼仪制度中的重要内容。
  从衣着上就可以清楚地知道此人的贵贱高低。正是因为不同等级的人有不同的服饰装束,因而民间才有“只认衣冠不认人”、“衣帽取人”之说。
  满清入关以后,汉人的服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换上满人的长袍马褂,汉人必须丢弃自己的传统服装。因此,清朝时的汉人服饰与发型成为民族征服的权力象征。所以,晚清时期,要求改变服装也有要求剪辫一样,成为革命的象征。
  这在当代恐怕令人难以理解,可在当时,换服装也是需要勇敢和牺牲的精神的。所以,在外国的留学生与革命者,同样是湖北最早更换服饰的人群。
  武昌起义后,民众摆脱了封建桎梏的压迫,开始大规模的改换服装。街头巷尾出现了百花齐放的穿衣景象,用现在的话说,当时的街面上充满了奇装异服。有的像道士一样打扮,有的束发为绺,有的披头散发,更多的剪长辫为短发。
  还有的仿效舞台上的人们,穿上戏服,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恢复明朝的服装。那个时代,人们挣脱满清的政治压迫后,也都急于摆脱在满清高压下形成的风俗习惯。这时期的汉口,与上海、天津两大城市共同引领穿西服的潮流。当时能够穿上西服的人,大多是海内外的资产阶级革命派和留学生,他们在那个时代成为影响民国新服饰的重要力量,是他们把西服当作文明服装加以肯定和赞扬,从而促使西服大举进入普通民众家中。上海《申报》在1911年10月23日发表一篇文章,其中就说到汉口城内的行人剪掉辫子后穿西装的越来越多。到了1912年4月15日,《申报》又发表文章,再次报道在汉口看到的情况,几乎没人不戴洋帽,原来的瓜皮帽一时间根本看不到了。剪掉辫子,改换服装,中
  国男人的外在形象已经彻底的改变了。然而也有非常有趣的情况出现,由于西装的需求量突然加大,加上外国进口的西装价格高昂,因此,一时间,裁缝店里的西装生意便非常兴隆。可做习惯了宽袍大袖服装的裁缝并不明白西装的要领,只注意西装有样子,以后西装就是把身体捆得紧紧的,于是,中式裁缝店里出来的西装就让人穿起来感觉难受。而且人们并不知道西装如何搭配,所以,上面穿西装,下面穿布鞋;上面穿西装,下面穿长袍,或者下面穿皮鞋,上面穿马褂,甚至还有打个领带穿长袍,类似这种五花八门的穿法,令人眼花缭乱。
  这个阶段,女子服饰的变化同样惊人。从总体上说,服饰趋洋成为潮流。东洋发式、西式围巾、洋式皮鞋广为流行。类似眼镜、怀表、洋伞、手提包等物品,都成了时髦女子的装饰品。
  西装的大量进入,直接影响到中国工商者业的利益。因为西装用料大量进口,本国丝绸及布料便滞销。加上本地裁缝做的西服,不仅价高,且穿着不舒适,也很快被抛弃。人们又着手改良长袍马褂。这时,汉口的绅商发起成立汉口国货维持会,以拒绝使用外国货物为入会标准,大批的绅商加入维持会,因此,在民国初年,中国抵制外货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。后来,国民政府在几年的时间里,公布了一系列关于服制的命令,都规定礼服、常用服,必须用本国丝织品或毛织品。
  不管怎么发生变化,辛亥革命后,在政治上、思想上获得了空前解放的人们,终于用生动活泼、千变万化的服饰取代了单调的、等级森严的服饰,那时的街头,“西装东装,汉装满装,应有尽有,庞杂至不可名状”;“洋洋洒洒,陆离光怪,如入五都之市,令人目不暇给”。服饰终于以审美情趣还自由于人民。
  
  让女子不再缠足
  
  辛亥革命,移风易俗方面,最成功的,应该是禁止女子缠足。如果说辛亥革命是从头上解放了男人,那么,辛亥革命,从脚下解放了女人则是对中国妇女和中国人民的最大贡献。
  缠足恶习始于南唐。沿袭千年的恶习,集中体现了中国的男权思想,而女子则在肢体和思想上受到最残酷的摧残。
  在国门大开之前,中国女子并不知缠足为恶俗,只能认命。缠足带来了一种畸形的审观,女子之美主要体现在脚上。脚越小的女子越美。即使花容月貌,如果有一双大脚,也不会有人愿意娶回家。所以,在这种审美观的影响下,女子14、15岁时,如果缠的足很小巧,便会常常站在门口,故意展现自己的小脚,以此为骄傲。脚稍大点的女子,便总以脚大而羞怯的不愿意出门。即使出门,也要穿能遮住脚的长裙,为的是遮丑。
  但国门大开之后,愈来愈多的有识之士反对给女子缠足,提倡天足。进入中国的外国传教士也创立“戒缠足会”,希望中国人不再缠足。戊戌变法时期,康有为、梁启超等人从国家大局出发,也大声呼吁禁止缠足,他们从多方
  面强调女子缠足给国家带来的害处,其中很重要的内容就是强调要保国保种。康有为曾经说过,妇女是要生孩子的,如果妇女的身体不好, 生下的孩子身体也不会好。人的气脉,很多都在脚上,把脚缠小,等于不让人的血脉畅通。因此,国家要强盛,就必须要保种;要保种,就必须禁止缠足,同时要使民族进化;使民族进化,就必须教育男女,特别是让妇女受教育。妇女缠着小脚,走路都艰难,又怎么能走出家门,受良好的教育呢?但当时,所有的呼吁都没有太大的作用。虽然也有一部分人不为自己的孩子缠足,但毕竟是非常小的一个群体。
  武昌起义后,湖北军政府迅速发布了禁止妇女缠足的布告,特别强调:“缠足恶习,有碍妇女卫生。躯体受损事小,关系种族尤重。现值民国成立,理应百废维新,男子一律剪辫,女子也应振奋。何况为国民之母,岂可当做玩笑而因循旧俗。特此布告放足,各女子不许违令。”军政府的布告发出后,三镇的“天足会”和“戒缠足会”如雨后春笋,很多觉悟的妇女走出家门,参与放足的宣传活动。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之妻,也走上街头,以“谭太守夫人”之名为戒缠足会捐款,支持放足。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后,再次发布政府公报,痛陈缠足是“残毁肢体,阻瘀血脉,害虽加于一人,病实施于子孙”的大害,以国家法令通告全国,禁止缠足。据中国近现代著名的爱国主义者和民主主义教育家黄炎培回忆,辛亥革命后,“女子裹脚从此解放了,已裹的放掉,已经裹小的放大,社会上很自然的一致认定,民国纪元以后生下的女儿,一概不裹脚。”
  辛亥革命,把妇女从痛苦的深渊中解放出来,让妇女从此拥有一双天足,她们不再是男子的附庸,而是走出家门,与男子同工同酬。妇女的自由、平等就是从拥有一双天足开始的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辛亥革命开创了近代妇女运动之先河,觉醒的女子们走出香闺绣榻,意识到“居地球之上,其不幸者莫如我中国人,而中国女界,又不幸之最不幸者”。
  倡女权、要求妇女参政从此成为妇女自觉的意识,成为民主思潮勃兴的重要内容。一系列女权运动的思潮,直接触及男尊女卑的传统观念和重男轻女的社会风俗。武昌起义时,初步觉醒的女性就发出了“天下兴亡,匹妇有责”的呐喊,勇敢的投入到反清的革命战争中。阳夏战争期间,出现了女子国民军、女子北伐光复军、女子军事团、同盟女子经武练习队、女子尚武会等团体;因女子参政出现了女子参政同盟会、女子同盟会、女子参政同志会、中华女子共和协进会、神州女界共和协济社等等团体。长期以来禁锢在家庭中、被剥夺政治权利的广大妇女,经过了民主共和思想的洗礼和鼓舞,掀起了波澜壮阔的女子参政运动。
  由于妇女的觉醒,也推动了女权运动的顺利开展。“二十世纪为女权革命世界”这一振奋人心的思想一时间广为传播。就是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,妇女争取婚姻自由也让婚俗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民国以来,人们追求恋爱自由、婚姻自由蔚然成风,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被青年男女们所抵制。《民国夏口县志校注》卷二风土志中的记录证实了一些旧式人物对自由婚姻的抵触和不满,他们认为:“自由结婚目为文明,其中间有不失为文明,而藉以私通、私奔者实多。”由此可知,由思想变化而导致的婚俗变化与自由结婚,已不是旧势力和家族势力所能阻止的了。
  
  让平民与官员平等相视
  
  辛亥革命后,还有很多社会风俗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革。在封建社会中,官员自称为百姓的父母官,有着高人一等的思想。尤其是高官经过某地时,百姓必须回避。如果要见官员,就得跪拜磕头,口里还得称大人、老爷。但辛亥革命,却开始倡导社会的新风气,湖北军政府下令废除“老爷”、“大人”之类的称呼,官员出门时的仪从都必须革除,官员也不能坐轿子了,去衙门办公,也得走着去。官员与民众一样平等。民众见了官员,不必下跪,行个鞠躬礼就可以了。武昌起义时,有个著名的报人蔡寄鸥,他亲历了武昌起义,他曾经写道:“(武昌)起义以后,人人都讲平等,所有起义的同志,都能以身作则,不许喊老爷,不许喊大人,不许坐轿,尤其不准坐四人大轿。”武昌起义之前,
  日知会的革命党人李亚东被清政府逮捕。武昌起义后,革命党人把他从监狱救出来,让他担任汉阳知事。因为李亚东一直在监狱里,还不知道军政府的命令,于是,他就按清政府原来的规定,乘座了四人抬的绿呢大轿去上任,结果被张难先责备,在都督府也被卫兵阻拦住。等于李亚东知道了军政府的规定后,便开始和普通人一样。这些,都表明官与民之间不平等的“前清官厅之恶习”,已经被社会抛弃。
  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后,孙中山担任临时大总统,更是强调为官者是人民公仆。